那一泓甘泉
2022-11-18
来源:澳客旅游网
那一泓甘泉每每在他乡喝到好的泉水时,我就会想起家乡的那口永不干涸的老井。我的家乡在广西全州县一个叫烟竹科的古老小村庄,这里背倚逶迤的都庞岭山脉之峡谷地段,起伏连绵的峻岭似静卧的长龙,是村庄的一。岭上植被丰茂,古木参天,岭下风光旖旎,四季如春。而峡谷里的山泉经过长距离的渗透,到岭下再涌出来后更是冬暖夏凉、洁净而甘甜。位于我们村里西边的古樟树下的老井的井水便是源于此。老井有个好听的名字,叫地母殿,那是因为老井上方有一座庙叫地母庙,由此而得名。与别的井不一样,我村的老井依坡而建,一棵树干直径达一尺粗的百年老樟耸立在井的上方,似天将般忠心的看护着老井,村里老人们说,大凡有清泉的地方必有古树陪伴,井与树应该是同龄的。井的一级储水池四周用巨型青石围砌成,青石光滑如镜,有着相当的历史了。老井出水口的上方是一个半圆拱门,象征着生命源泉之门,皎洁的泉水就是从拱门左下角穿过重重水草喷涌而上,直接进入第一级储水池,泉水是始终循环流动着的,溢出的水经排水口流至第二级水池。这样,一级储水池始终保持着井水的洁净与活性,而第二级的池很宽,但不深,是村民们夏天洗澡用的专用池,也是我们儿时的游乐园。夏天一到,村里的小孩就集中在那里尽情游泳、跳水、打水仗。记得那时候,每天早上村民们都会挑着水桶去打水,之所以选择早上是因为井水经过一夜的循环更迭,水质变得尤为清冽干净。到农忙季节,人们劳动之余便来到井边稍憩片刻,蹲在井边双手画圈荡开井水的表层,再捧起一大捧甘泉,靠近嘴边吸上几大口,入口的井水舌底生津、沁人心脾。尔后,解开毛巾,在排水口处轻洗一把脸,擦擦汗水淋淋的身子,顿时就会有种神清气爽、心旷神怡的感觉。老井最大的特点就是大旱几月不会干,连日暴雨水不浑浊,记得以前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也老远过来挑水回去吃。井水在村里一辈又一辈的人的身体里流淌着,对于老井的感情,我们这一辈以上村民是无疑是埋在骨子里的。但是,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,村民们的饮水也进行两次“革命”,人们对老井慢慢地疏远了,到如今已经完全弃用了。第一次“革命”是压水机的兴起,九十年代初期,村里也不知某户人家在自家院里挖了一口十余米深的大井,箍好井沿后放入一根引水管直插井底,再封好井口,在井盖上装上一个形似车用千斤顶的压水机。压水机里有个活塞,用手柄上下提压,利用大气压强原理将地下山泉水抽上,这样就方便的在自家院里取出一样干净的水了。后来,家家仿效,村里大部分人家挖了井。而对老井的使用也就渐行渐远了。再后来,随着国家对农村人饮工程的重视,国家为村里修建了大型饮用水池,将饮用水管架进了村,入了户,跟城里一样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。这样,人们就彻底的放弃了对老井的使用,村里人也慢慢的忘记了井的存在……上次清明假期回到村里,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来看望老井,去找寻儿时那美好时光。古老的樟树依旧苍翠挺拔,似忠实的卫士昂立在上方紧紧守护着老井。突然地,我耳畔仿佛传来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,眼前浮现岀几个光溜着身子的儿童在洗澡池欢快地游戏,其中一个就是我……再往前迈进时,脚下一绊,缓过神来。却发现眼前的老井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生机,它若隐若现的掩映在杂草灌木之中,四周填满了近乎腐烂了的枯枝败叶,恍如一个衣衫褴褛、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正奄奄一息地静卧在草丛里,昔日很宽的水上游乐园已经积满了淤泥。看来应该几十年没人打理,甚至都没有人来过了!我踏过蔓延到老井的草丛,来到井边,蹲下身子,拨开水面上的树叶,水质依然清冽,双手捧起凑近嘴边轻吸一口,依然舌底生津、沁人心脾。老井虽改变了模样,但他的本质依旧。家乡的老井永远在我记忆深处,那一泓甘泉始终在我身体里流淌……